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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二毛》:如浮云聚散

2022-05-27

“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浮云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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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浮云聚散。”

这是纪录片《二毛》封面上的话,也是李二毛一生的真实写照。

2019年,中国导演贾玉川拍摄的纪录片《二毛》,因为真实反映了被普通人视为异类的“变性人”这一特殊群体的生活,在阿姆斯特丹纪录片节上颇受关注。

因为成片不易,贾玉川本想携影片主角李二毛一同参加电影节,让她走一回红毯,可怎么也找不到她。回国后,辗转得到消息:2019年夏天,李二毛已病死在老家的出租屋里。

2005年,一个混迹夜场的变性人,闯进导演贾玉川的视野里。贾玉川趁机找她攀谈,聊天过程中,被她不被理解的人生所触动。此后的14年,贾玉川决定用镜头记录她。

她有两个名字,男性名叫李二毛,女性名叫美莲娜。1980年,李二毛出生在四川一个农村,父亲经常不在家,母亲脾气暴戾。

从小,李二毛过得担惊受怕,害怕父亲喝醉酒回家,对自己一顿打骂。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父亲就因拐卖妇女被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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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改嫁,拒绝带走他,李二毛只能跟本家亲戚住在一起,尝尽寄人篱下的心酸。后来,他上街乞讨,没钱就拾矿泉水瓶换钱,饿了就吃垃圾桶里的剩饭,困了就睡桥洞。他只求活下去,别的不敢奢求。

成年后,李二毛进入一家电子厂打工。工厂工资不高,听村里玩伴说深圳机会多,想挣大钱的二毛也跟着去深圳打工。流水线作业枯燥乏味,直到一天下班,工友带他去看“人妖”。

那次,二毛被舞池里身材妖娆、扭动舞姿的女人深深地吸引住。然而,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些人越看越像男的。耳边传来“变性人”字眼,令他疑惑不已。

等到演出结束,二毛连忙跑到台前,逮住一个表演的人询问。“这样的夜场是当下深圳最火爆的地方。表演干好了,一晚上赚个几百上千都不成问题,你在流水线工厂干一辈子能赚多少?”

听到挣钱多,二毛顿时来了精神。回工厂宿舍路上,他开始盘算起来,接着便是整晚失眠。他想做“变性人”,逃离颓唐的生活。

时间长了,他跟“人妖”们混熟,也在后台拿着刷子给自己化妆。他身材消瘦,化了妆很有女性的味道,于是被大家起哄一起去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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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他只是舞台上打酱油的,但他喜欢这样的氛围,尤其是酒客往他怀里大把塞钱时,令他嗅到一种未曾有的关心。

时间久了,这种“反串”不仅带来名利,还使他产生了一个梦想:

二毛认为,自己之所以被人喜爱,是因为外在的形象,如果自己成为女人,就能一直得到大家的关爱。

于是,二毛决定攒钱去做手术,并且去了一趟海南,回来后大家发现他的外形真的变了,没了喉结,还有了胸。

她去参加变装比赛,获得第二名,因而受到贾玉川的关注。

二毛还邂逅了男友小江,她想出唱片,小江就为她四处张罗联系投资人。期间,一个“投资人”以出唱片为由,向李二毛索要一笔钱。结果,李二毛掏空全部积蓄后,“投资人”立马逃之夭夭。

钱被骗光,二毛和小江分手。迫于没钱,她同两名女性租客居住在一起。在那里,李二毛生怕被识破身份,最终还是暴露了。两个女租客觉得她恶心,把她摁在地上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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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毛被打得浑身是伤,躺在地上起不来,她恼恨自己是个异类。钱被骗走后,二毛沾上了霉运。先是看她演出的人变少,再是三番五次遭人行窃。想偷她钱的人叫小龙,二毛蹲守几天,终于抓住了他。

可她发现,小龙也是个可怜人。同病相怜,二毛收留了他,两人确定情侣关系。二毛又振作起来,希望有天能穿上婚纱嫁给小龙。

不幸的是,二毛跟着小龙学会了吸毒。她无心工作,两人在出租屋坐吃山空。一天,二毛穿着白色连衣裙,瘫坐在沙发上,裙上沾满鲜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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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她神情恍惚地站在镜子前,自言自语:“我漂亮吗?”一会儿,再瘫坐在沙发上,饮泣道:“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不爱我?为什么没一个人爱我?我不想活了。”

此时,小龙正躲在房间报警,声称有人吸毒。很快,一群警察破门而入把李二毛抓走。房东得知租客被警察抓走,直接把二毛的行李扔出门外。

李二毛被释放后,重新找到住处,恢复夜场生活,人也渐渐恢复理智。这时,母亲来电话催促她回家。家里的宅基地被邻居霸占,再不回去家就彻底没了。

二毛和小龙连夜乘坐大巴赶回家,回到村头时,面对村里人的目光,二毛试图以苦笑来掩饰尴尬。母亲靠在柱子上看她,眼中充满疑惑,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儿子竟然变成女人。

二毛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苦笑着说:“嗯,变女的了。”旁边邻居上下打量着二毛,忍不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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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破旧的老房子脏乱不堪,根本无法住人。李二毛和小龙买了些塑料纸,用木棍撑起一个临时的家。夜里,帐篷上凝聚的露水掉了下来,滴在棉被上。

为给家里增添点人气,他们买来鸡鸭,围在帐篷里,随之而来的是冲鼻的屎尿味。虽然他们想在帐篷外透透气。但外面往往围满很多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让他们觉得还是待在屋内比较安全。

二毛领着小龙到田地散步,她指着脚下长满野草的荒地,满脸憧憬地说:“来年春天,重整一下地,把野菜都扒掉,到时候撒点菜。等菜长大了就能吃,又新鲜又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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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别人都贴红纸应节,他们也买来大红贴纸,扯下一块胶布,用力地贴在帐篷上,给这个家增添了点喜气。门联贴好后,二毛后退了几步,看着鲜艳的红色,仔仔细细地念了几遍。

家里粮食吃完,两人背着背篓上街买菜,打算储备点粮食。结果前脚刚到家,后脚村里干部找上门来,几个代表一个劲兜着圈子说话。二毛知道,这是要想方设法赶走他们。

离开老家回到深圳入住工厂宿舍,秘密还是没能保住,很快有工友发现二毛的事,几个人围着她打,要把她赶出去。

小龙也离开了她,再次失去爱的李二毛,万念俱灰。她联系贾玉川,想要拿出胸部的假体,回归原来的样子,但后来她被查出患有艾滋病,手术没能做成。

2017年,消失已久的二毛,突然传来一个视频。视频里,他脸色蜡黄,情绪平稳地诉说着过往。他玩弄着从胸里取下的硅胶,几度哽咽道:“以前回家从未有人认识我,现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了,别人都敢认识了。”

2019年夏天,李二毛病死在老家的出租屋里。她死前唯一的心愿,是将两个隆胸假体摘除,县城的一个三无整形医院对她进行了潦草的操刀,加速了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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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纪录片本身,导演贾玉川在影片前半部分极少出镜,以画外音的形式来串接故事。

到了后面,二毛流落街头、在工厂被打,贾玉川也只是从朋友的角度出面帮他解决问题。

影片一方面深刻展现了深圳城中村生态,比如在赌桌上输掉去夜店唱歌赚到的钱、混乱无序的车间大工厂;

另一方面从多维度探讨了造成二毛悲剧的社会根源,比如根深蒂固的农村传统观念和乏力的社会接受度。

人们始终以旁观者的身份凝视甚而讥嘲“李二毛”们,这种凝视与讥嘲是一种有形的傲慢与暴力。就这样,二毛在金钱、爱情、歧视的沉浮里,翻覆在时代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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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二毛说自己过了两种人生,一种是男人的人生,一种是女人的人生。

实际上她也过了别人认为正常的和不正常的人生,她勇敢地向世界发出两种邀约,然而其双重受挫仿佛是世界荒诞与无望的言说。

纪录片结尾,再次出现李二毛生平的照片,张扬且自信,犹如一道转瞬即逝的流星。

她无疑是勇敢的,即使最后倒下,其精神却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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