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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货|《长江图》导演杨超教你如何拉片?

2022-07-13

怎样才算是高质量的拉片呢?

拉片,是每一个电影人所必会的基础技能。提高拉片效率,在一部电影中汲取更多的营养,是每一位电影人所梦寐以求的能力。怎样才算是高质量的拉片呢?小编认为,最高效的拉片,莫过于资深电影从业者,用自己的作品做片例,带领大家从一帧帧的画面,还原整个电影的筹备及拍摄过程。

近日,著名导演杨超在宣传新片《长江图》的过程中,便将自己获得第5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电影基石奖的作品《待避》拿出来以“拉片”的方式与大家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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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女作《待避》

《待避》是我的毕业作品。北电毕业作业是一个选拔严格的过程,12个学生中只有4个能得到拍摄机会,给15万的专项资助费。从写剧本开始,靠剧本竞争拍摄的导演权。“待避”是一个铁路行车术语,我从小就非常熟悉的一个术语。第一稿剧本中,我写了父亲所在的工作站段的一个工人故事,主人公类似于我自己。第一稿剧本完全没有故事情景,没有掌握编剧法,但所有人没有见过工人题材,占了这个便宜,我最满意的是我有澡堂的场景,一群工人在澡堂里面光膀子洗澡。我获得了专项资助,获得了胶片、摄影机,我组织了豪华的队伍,比如摄影师之一是曹郁。《待避》完全是一种自发状态下拍的,若干年后才我意识到,我那时可能本能的掌握了李安导演后来的一种说法:“拍的人跟疯了一样,每个人觉得《少年派》很棒,对我来说却是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怎么样的事情。”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分解时空,不知道该怎么拍,我不能告诉制片人,也不能告诉演员,整个剧组看着我,必须把这个东西装到底,但是我内心知道完蛋了,我为了这个事情能够持续下去,脑海中甚至想用四流的拍法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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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当老师之后,重新分析自己的片子,我发现这个故事有趣在于我们一开始看到一个被铁路工作禁锢的年轻人,但是他向往一个比铁路工作还要更禁锢的军队状态,太诡异了。这一切没有用台词说,但我们看到了他如此向往发动机的声音,还有三次吉他声——我超喜欢这个巨大轰鸣的吉他声——这是有趣的对比,如果这个音乐不是吉他,不是那么细,那和发动机声音就无法做对比。当呼啸声和吉他声同时在的时候我们感觉到魅力,感觉到好像被巨大的生活吞没的一种影像。其实这不是了不起的事情,只不过平时大家更容易在音乐中体会节奏感,在影像世界中还能同时具备造物的节奏感,其实它们的原理是一样的。图片

摄影师曹郁拍的夜景,我们有12个白天可以用,但这样的天只有3天。曹郁自己跑去找到这个点,告诉我在这个时间拍,达到这个效果,胶片会有非常漂亮的层次——后面的山,这个灯,而且时间点大约只有15分钟——之后就没有这么好看了。我们看见一个人带那个小孩回家,他是铁路工人,我们看见了一段融合了生活情景、人物以及审美的质感在片子第三个镜头。声音先进,是一个话外音,所有观众都不熟悉的“铁路术语”,这对大家是一个奇特的事物。当对白进展的时候,真正的故事也在进展,我第一次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白本身并不一定是内容,我们看到的动作和生活本身的实际才是内容。

就是这个内容,他在窥视她。今天如果拍这个镜头,我会让镜头移动如同目光,也会想办法在手指上打光,让女孩的皮肤显得更白,但是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其实大家都属于自发状态,能拍下来就不错了,这并不算拍的好的镜头。拍女孩的手是对的,但是镜头呆板不动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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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这样的关系镜头只能说是及格。这么拍当然不能算错,这是初学者的守拙。图片

一场呆板的戏之后再放一个全景,这是我擅长的,其实从这里以后我就明白了,我擅长全景。刚才曹郁的那个全景和这个全景,都是那种坚硬的镜头。生活、质感、人物关系,不用对白就让观众知道这场戏的魅力在哪里。

大家注意这个声音都不是同期声录下来的,而是录音师和我在现场单独录下来的。当我们说雕刻时光的时候,大家在银幕中看到以为是真实发生的一切,以为我们只是录下来这一切,当然不是,这一切都是雕琢出来的,这个声音我录了很多,在这个环境中找独特的声音元素,大家看的时候一定不会知道,大家会觉得此刻就是如此,声音画面就是如此配合默契,不是的,这是导演在最简单的时刻或者最初的时候对时光进行“雕刻”。图片

在生活中,我们一个正常的场景有它的自然度,但是如果在银幕中重新摆放,那就会知道摆成当时的样子并不容易,四个茶缸的位置,我换了好多次,我把这个小旗子前后移动,看起来最简单的东西其实是上帝杰出的造物,平时不会关注,如果开始拍电影,当导演,你就立刻明白,我们不说上帝,你就会立刻明白造物,是多么伟大。图片图片

父母和小孩的关系,我用一段时间表现父母炒菜,这是一个外省青年的普遍生活。他在前景进门,没打招呼就进了自己房间。我非常满意后面这个处理,手指在飞机上滑动的时候,下一场戏敲车的金属声音进来,奇妙的视听。现在看应该更早进来,这个声音,应该有一个从小到大的渐变过程,现在稍微仓促了。图片

负责外景的摄影师李肖夫教给我的压抑性不规则构图,当时我还并没有完全懂。很明显,当人物放在这个角度的时候,画面给观众的印象要远远胜过人物的表演,我们这里没有用表情,也没有用台词,但整个画面仿佛在说:“我是一个loser。”电影就是透过画面的完整信息量来告诉观众,人物和故事的秘密。不是说出来,不是秀出来,电影不是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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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拍摄的轨道移动镜头是我回头看的时候很喜欢的一个场景。颜色都渗进画面里,尤其是景深里的绿色。横移镜头跟随配角,主角却在火车后面若隐若现。这一场拍摄时有一个细节印象很深,摄影系的鲍肖然教授正好来到现场,对我们说说:这种阴天光线里红色是最好看的,应该安排红色细节在画面里。我们并没有那么做,但鲍老师这句话我一直忘不了。阴天,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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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火车驶过,我们才发现他是在一个车站上打篮球!独特场景的自然而又从容的呈现。火车掠过画面时之后用一个相似性剪接带到一个真正的篮球场。图片这个人在弹琴,这是影片中一个小的结构,出现了三次,每次他都在试图学会这首和弦,但都弹得磕磕绊绊,我们一直都没听清旋律,直到片尾,这歌直接当做片尾音乐,第一次完整呈现出来了。观众会为之一振。聪明的观众也会瞬间回想起之前几次铺垫。这是一个音乐设计和镜头内容互动的小结构。图片

影片最后这一场动作戏,今天看起来如此的沉稳,好象什么技巧都没有弄,只有一个简单的前景遮挡构图。但这场戏拍的天衣无缝,几乎是我在整个作业中拍的最好的一镜,其实我对指导演员并没有那么强的经验,这就是自发、本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拍,没有露怯,大家可能看了很多类型片,觉得这样的动作场面需要进行戏剧化的处理,需要导演浑身解数,但这个区别就是艺术电影的语言和商业电影的语言的根本区别。你们所看到的真实场景它所带来的真实度是透过观察以及不动声色的安排,其实是安排了,但尽量让观众觉察不到我的安排。男主人公挡住一半画面的处理,《长江图》的一些镜头中会看到类似的。图片

一个镜头突然告诉观众男主人公片头看的到底是什么,整个短片的前三十分钟我都没有告诉观众,观众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原来是飞机,也有点奇特,我也没有移过去,挂一个包袱,也没有,我直接塞给观众那个东西。画外是一群人在唱军歌的声音,但走出来的事一个人,有趣吗?

这个镜头其实是开头那个场景反过来拍,这叫呼应,很简单的呼应,但是又有不同,我们听到发动机的呼啸声。原来这个人一直等待的,是这个。这个一直想要逃离铁路工作岗位的青年,在期待听到飞机发动机试车时的呼啸声。他向往更为禁锢的军队。这是主题复杂和有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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