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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奇》:后末日时代的温情寓言

2022-03-12

这种反乌托邦情感的加深,主要源于对现实社会的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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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恶劣的环境与温情的人性之间,明格尔·萨普什尼克导演给予世界一个希望,在《重生男人》里,他在光影边缘潜藏着一种血淋淋的反乌托邦讽刺。新片《芬奇》同样承载反乌托邦情绪,反思当下社会发展正不断暴露出的问题,重新诠释人类本性、社会关系和对于人类自身状况的理解,试图借助后末日时代倾听由人类缔造并不断流传的美好秉性。

20世纪70年代至今,科幻电影对社会的前瞻性思考日渐突出,像伍迪·艾伦的《傻瓜大脑科学城》,讲述人类不但陷入对独裁的盲目崇拜,而且连“性”都交由机器代劳。


这种反乌托邦情感的加深,主要源于对现实社会的折射。


《芬奇》延续了这类电影的特性——把镜头聚焦到末日到来后幸存者的应对措施,以及灾后幸存文明该何去何从的生存问题。

影片讲述了在一场灾难性的太阳风暴后,发明家芬奇成为少数幸存者之一,身患绝症的他制造出一个机器人以照顾他的小狗“古德伊尔”的故事,从中揭示伦理意义上的社会矛盾与普世情感。


萨普什尼克导演开场的镜头处理得很好,超市掉落的天花板,显示不安的情绪,芬奇对待异响的极高警惕性暗示其往日遭遇。随后多个表现食物紧缺的镜头对后末日时代的描写一气呵成:芬奇舔干净舀过狗粮的勺子、把水兑到寻来的酒里、冰箱内屈指可数的罐头……

当芬奇外出察看大风暴来临前的景象,影片展示生态系统崩溃、资源匮乏的“废土”世界与《疯狂的麦克斯4》极其相似。就像《我是传奇》里奈佛带着德牧在丧尸横行的末日世界里求生,芬奇以小狗古德伊尔生命的延续,换取即将枯竭的身心的安宁。


比如他看完关于辐射的书,接着表情凝重地望了一眼正在安睡的古德伊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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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机器人杰夫诞生,一切始于荒芜,但它使存在的藩篱轰然倒塌,在前往金门大桥的路上留存彼此身影。

即使影片披上一层科幻外衣,其核心表达仍是关乎人类最本质的情感:陪伴、思念和爱,以及人类在极端环境下的心境变化。


相较于《疯狂的麦克斯4》对人类心底最丑恶私欲的展现与批判,《芬奇》温和的叙事中蕴含了对人、动物与人工智能之间的伦理关系的思考,杰夫在与芬奇、古德伊尔的相处中拥有了人类情感,进而获得身份上的认同。

杰夫不单单是芬奇的一个帮手,而且成为芬奇的朋友和家人,更是芬奇留给古德伊尔的一个寄托。


人类的主体意义在旅途中渐渐被人工智能取代,当芬奇一行人来到一家废弃的电影院,杰夫看见镜中的自己,隐隐表示意识开始觉醒。后面他们遭遇风暴,其余三根或芬奇安装或二者合作安装的固定桩均被吹断,唯有杰夫安装的那根固定桩安好如初。紧接着的镜头,像杰夫充当千斤顶为房车换轮胎,象征他在技术层面完成对人类的模仿甚至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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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人机关系的改写,杰夫在芬奇离世后代替他独立进行社会活动,正式承担起照料古德伊尔的责任。

值得注意的是,在芬奇与古德伊尔相处,制造杰夫,教会他走路、寻找食物、使用工具、开车,以及通过故事告诉他一些词汇的意义和生活要旨的过程中,人、动物和机器人之间俨然形成一种类似父子的关系。


比如,芬奇和古德伊尔的“父子关系”源于个人的茕茕孑立,某种程度上像《荒岛余生》里查克跟排球假人“威尔森”的相处;以及他内心的愧疚——曾经因为不相信人类,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女孩和她的母亲被掠夺者枪杀。

芬奇和杰夫的“父子关系”则带有明显的人类痕迹,他教会杰夫如何在后末日时代生存,比如在路上找到一包早已过期的玉米,教会杰夫利用高温和紫外线自制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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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既有生活技能的普及,又饱含了乐观态度的熏陶。


那场夜幕篝火中的交谈,更加拉近芬奇和杰夫的距离,对话的组接以芬奇颇具人文关怀的教育抹去末日背景下所有不堪的沟壑。乃至两人在太阳伞下关于明信片的讨论,一同让古德伊尔捡球的游戏,都拥有人类父子关系的情感价值,那个段落很容易使人联想起《当幸福来敲门》里父子二人在篮球场的对话。

杰夫和古德伊尔的“父子关系”是一种全新的情感连接,因为爱而互相守护。


杰夫很好地实现了芬奇的托付,他用胸口的开罐器打开罐头给古德伊尔喂食,带着芬奇的遗愿前往旧金山,并在抵达目的地后和古德伊尔一起欣赏金门大桥的美。

萨普什尼克一改《机器人总动员》所表现的对人工智能不断加深的依赖,他让相互理解、扶持占据了影像空间。蝴蝶和鲜花固然联系着希望,但杰夫和古德伊尔本就是希望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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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芬奇在蝴蝶飞舞、鲜花盛开的土地上伸展双臂感受到合适的温度后,他穿上整洁的西服,戴上礼帽和墨镜享受下午茶,表现出一份久违的舒适。他对杰夫道出“你已经可以跟我说出,金门大桥上有多少颗铆钉,用了多长的绳索,桥有多高。


但只有当你站在上面,看到它的美,听到悬索在风中歌唱……不只是想象,而是生活”时,我们看到的是指涉人类情感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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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一个重要主题就是信任。


风暴过后,芬奇告诉杰夫需要跟古德伊尔建立信任,由此引出对信任的讨论。实际上芬奇也说不清楚何为信任,也许这在后末日时代已化作一种本能的精神幻觉。末日来临后,人类已经无法相互信任,甚至为了资源相互残杀。

比如杰夫在医院遇到伏击后,迅即驾车离去的芬奇断定跟踪他们的那辆车不是好人。但小女孩和母亲遇害后,藏在小女孩背包里的小狗幸免于难,芬奇收养小狗并取名为“古德伊尔”(Goodyear),代表的是他对未来世界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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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奇将照料古德伊尔的责任交托给杰夫,杰夫和古德伊尔玩球的桥段象征着“主人”身份的替换,也是三者彼此信任的最终达成。

最后,在旧金山的草丛中,杰夫特地竖起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芬奇·温伯格“LOVED BY GOODYEAR AND JEFF”。


简单的一句话不仅包含芬奇、杰夫和古德伊尔之间的爱,还有杰夫对芬奇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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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格尔·萨普什尼克


萨普什尼克的镜头尽是温情,一如《爱死机》里那些充满柔情而娓娓道来的故事,《芬奇》简单的故事包含着丰富的质感,片尾那张画着人、狗、机器人的明信片,杰夫和古德伊尔的重新上路,在科幻废土的外壳下,探求爱、自我救赎与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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